一时顿住,忽然格外真切地意识到这场战争的波及范围之广,伦敦只是世界战场的一个缩影。而在他视线所不能及处,还有更多的地方正遭受着相同的战火:“什么时候这战争才能结束?我们会……”
他迟疑了,眼前正发生的一切让他丧失了坚实的底气,几乎感到迷茫:“我们……会赢吗?”
——与此同时,格伦科峡谷。
无法亲眼目睹前线作战的首相对于人类能否获得胜利心怀惴惴,但真正跟随在欧德身后,低吼怒喝着冲向神祇的士兵们,却没用哪怕一秒的时间去想这场战争的结局、自己是否能活到和平之日。
脚下的月崖像海浪般动起来了,森白的尸骨承载托举着士兵们毫无停留地冲向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。
他们怎么可能犹豫?怎么可能畏惧?脚下是那么多自己和战友的尸骨啊,今天终于能让这血债血偿了!
“呼……”
欧德扇动羽翼,冲在军队的最前方,雪亮的镰刃毫无怜悯地收割着所到之处神祇的头颅。
仇恨、愤怒、不甘……所有沉积压抑的情绪都在此刻获得了等候已久的解放。
他在战场的一角捕捉到了诺登斯和卡文迪许的身影,立即毫无犹豫地陨火般坠砸而去。
卡文迪许在他降落时体贴地退开了,转身去追逃脱的奈亚,伊娃也转而将所有注意都放在操纵各地的克苏鲁克隆体上。
他独自沉默着抛开镰刃,大步走近面怀怒色的诺登斯,徒手一把揪起了诺登斯的衣襟:“你想过这么一天吗?你把我母亲——那么多捕梦小镇的镇民拖上手术台时,想过这么一天吗?!”
“……嗬……”诺登斯理所当然想要反击,但很快祂就意识到,已经太晚了。
即使欧德没有花多余的功夫钳制祂的行动,祂的身体依旧动弹不得。是整个梦境在向祂施压,令祂如同那些被拖上手术台、那些被抛去献祭的人类一样无力反抗,只能承受。
欧德换手拖住诺登斯的后襟,就像当初亡魂们驱使着他走下月崖、杀死比蒙时那样,拖曳着这不可一世、高高在上的神明,一步步走下月崖。所到之处,神人皆避。
他最终在月崖下方那潭碧绿的湖泊前停住,扼着诺登斯的脖颈,将祂面朝下扣在池水边,从一旁的沙地上拔起一根尖利的碎骨,抵在诺登斯的颈侧低语:“你杀死了他们多少次?嗯?你欺骗他们、害死他们多少次?嗯?你还记得吗?”
他缓缓笑起来,俯下身,亲昵地贴在只能瞪圆双目的诺登斯耳侧柔声低语:“没关系……我记得。我们开始吧?”
闷哼声在湖畔边响起,神祇的鲜血染红了碧绿的湖水。
一秒、两秒……
平静的湖面忽地震颤起来,翻起涟漪,紧跟着,无数畸形的骨手从湖水下尖利地哀嚎着爬出,探伸向一切阴谋与折磨的开端,又在真正触及诺登斯、将祂撕碎前停住。
欧德就抱起试图挣扎的诺登斯坐起来,温柔地将颤抖的老者抱在怀里:“你看……他们也不想让你那么快解脱呢。你看——我一直很想知道,你们旧神从来看不起人类,你们觉得人类在你们的刀刃下痛哭哀求是卑微、是软弱……你能向我这个人类展示一下神祇的强大,撑到这场‘手术’结束吗?”
好战派的巴斯特和纳茜·卡姆波尔怒吼着冲向湖边的红发青年,想将领袖救出欧德的魔爪,但下一瞬就被一股无形的震荡波迎面冲击,眨眼间焚成齑粉,又被阿扎蒂的力量贪婪地吞噬。
原本还想跟着巴斯特等冲上前的旧神、新神们顿时停住了,下一刻在红发青年缓缓扫来的视线中四散而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