斋掌柜告诉她，有人愿以千金买江浮笑笑生的一本春画。她回府与姚岸商议，“如今想来，真是可笑。他一边劝我慎重接之，一边又说他走投无路，私自做主帮我接下此单。”
&esp;&esp;三日后，她收到一幅男子的画像与一封信，信中罗列了不少要求。
&esp;&esp;她从未见过月封阳，自是不知画中男子便是当今天子。
&esp;&esp;春画绘成之日，她收到千金，交给姚岸。
&esp;&esp;再半月，一行人从碧阳城的月华宫出发，持圣旨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苍梧城，下令捉拿画师江浮笑笑生。
&esp;&esp;第82章 黄金台（五）
&esp;&esp;圣旨抵达苍梧城那日，崔子玉随姚家人去了城外。
&esp;&esp;再回城，已是地覆天翻。
&esp;&esp;全城书画斋关门闭户，平日里与她相熟的几个书画斋掌柜带着镣铐，被兵卒押着，前往府衙。
&esp;&esp;她慌忙去找人打听，才知太守已下令，全城搜捕画师江浮笑笑生。说此人罪大恶极，竟敢画天子相貌的春画，如今春画传遍市井，天子颜面尽失。
&esp;&esp;“我慌了神，赶忙回府找姚岸商议。”秦家的宅子只剩几步便可走到，崔子玉难掩哀伤，放缓步子慢慢转身，“他让我别急，说他会去找他的师父青要散人，进宫替我求情。”
&esp;&esp;青要散人是宫廷画师，一向得宠。
&esp;&esp;当夜，姚岸收拾包袱，趁夜离开。走之前，言之凿凿让她在家中等待。
&esp;&esp;姚岸离开的第三日，城中所有画师全被抓去大牢受刑。
&esp;&esp;他们受刑半月，却未供出她。一来她是江浮笑笑生这事，仅几人知晓。二来与她相识的书画斋掌柜守诺，直到奄奄一息，仍闭口不言。
&esp;&esp;半月后，姚岸迟迟未归，她在家中坐立难安。
&esp;&esp;有一日午后，烈日灼灼，无风无雨。她没有等到姚岸，却等来了太守与捕役。
&esp;&esp;入狱当夜，江浮笑笑生所绘的所有春画，摆满了牢房。太守让她一一辨认，她辨出自己的九十九本春画，又认下了牢房中的所有春画，“我听太守说，等我认完，还要继续抓人来认，直到世上再无江浮笑笑生这个人。”
&esp;&esp;她不想再连累其他画师，只能咬牙认下所有春画。
&esp;&esp;太守见她认罪，便吩咐狱卒用刑。
&esp;&esp;直到死，她再未见过姚岸。
&esp;&esp;直到死，她还在担心会不会连累爹娘兄嫂，连累他。
&esp;&esp;可惜，她近日方知，原来出卖她的人就是姚岸。
&esp;&esp;秦家宅子檐下有灯笼亮起，一行人踱步回房。
&esp;&esp;快到分别的路口，孟厌提议：“我们明日去找找当年的真相，如何？”
&esp;&esp;崔子玉想拒绝，毕竟她已死百年。
&esp;&esp;所谓真相与清白，于她来说，早已不重要。
&esp;&esp;不曾想，身边的月浮玉一口答应，“行。明日卯初，本官在门外等你们。”
&esp;&esp;“月大人，不能晚些起吗？”
&esp;&esp;孟厌眼角泛红，祈求般望向他，“我如今是凡人。前些日子昼夜颠倒，我已清瘦不少。”
&esp;&esp;月浮玉面不改色：“你今日早些安寝便是。”
&esp;&esp;说罢，他疾步离开，说是要回房算算地府上月的俸禄。
&esp;&esp;几人四散回房，孟厌与崔子玉在床上辗转反侧。
&esp;&esp;须臾，两人双双起身。对视间，孟厌先开口，“我饿了，我去东厨找找吃的。”
&esp;&esp;崔子玉揉揉手腕，“多日未修炼，我去后院练剑。”
&esp;&esp;两人各自穿鞋披衣出门，一个往东一个往西。
&esp;&esp;孟厌见崔子玉离开，赶忙掉头，跑去后院找姜杌。跑得太急，她在转角处撞到一人。
&esp;&esp;好巧不巧，此人正是崔子玉。
&esp;&esp;“哈哈哈，真巧啊。”
&esp;&esp;一句寒暄完，一个继续往东一个继续往西。
&esp;&esp;孟厌蹑手蹑脚摸到姜杌的门外，房门虚掩，她推门进去。
&esp;&esp;姜杌仅着一层单薄中衣，半躺在床上，无语问道：“至于吗？他们又不是不知道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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