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外面混了几天，银行卡没被停掉，反倒是时承义先找了时野。
当然不是亲自去找他或给他打电话，而是派了司机在放学时等在学校门口，直接把他接回了家。
说接也行，说押回去也未尝不可。时野看着车窗外面心想，猜测着自己会被如何发落，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。
下了车，上了楼，进了门，这次他连招呼也懒得打，一声不吭站在时承义面前。
时承义原本平静的脸上现出几分愠色，他没好气地看了眼时野，注意到时野身上明显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旧外套，压下一些怒气：“赶紧回家，成天在外面混着像什么样子？
时野有些意外，他看了看时承义，顿了一会儿嗯了一声。
时承义用鼻子哼了一声：“回家收拾一下，出国手续给你办好了，过几天……”
时野睁大眼睛。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。
“凭什么？”他脱口而出。
“什么凭什么？让你去读书上学，你说凭什么？凭你是我生的，我得管你。”
时野：“我不去。”
这算什么管。逼他为没做错的事道歉，没得逞就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得远远的。
“时野！”时承义动了气：“我的话你是一句都不听是吧？这么有能耐，那你今天就别回来，学也别上了，以后永远别回这个家！”
时野咬咬牙：“行。”
反正也是寄人篱下，换个篱寄一下也没多大差别。
时承义冷笑一声：“你想去找谁？回蔡家？你外公身体不好，现在自己都要人照顾，他就那一个不成器的儿子，自己那摊子事都弄不好，你觉得他会愿意多养个你？还是你打算谁都不靠，从现在开始就去街上要饭吃？”
时野没有说话。
他虽然和外公家来往没有太密切，但也知道外公身体不好，而舅舅打小娇生惯养，花钱玩乐有一手，担起家里的生意自己赚钱能力确实有些不够用。
“让你出国上大学是早就安排好的事，提早过去，也好适应下环境……”
“我不用你给我安排，我就在这里上大学，明年我自己参加高考，就这半年，以后我不靠你……”
“上了大学你就不吃不喝了？”
时野抿抿唇：“我那里有时瑜偷拍的那些东西的备份……”
时承义笑了：“你真觉得拿这个能威胁到我，可以用它跟我谈条件？”
时野眼睛闪烁几下，没有说话。
他知道不能，时承义可以现在就叫几个人过来把他按在地上搜出备份，就算他真把那些东西公布到网上，时承义也有的是办法摆平这件事。何况时瑜还未满14周岁。
“出国读书又不是不能回来了，有什么事让你非要留在这儿走不了？”时承义盯着他：“小瑜没说实话，你也一样，他到底拍到了什么……”
“跟那没关系。”时野打断他：“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安排。”
“谁是别人？”时承义咄咄逼问。
时野抬眼看看他，语气弱了些：“我不想去。”
时承义看着时野。
眼前的男孩好像一眨眼就长到这么大了。比起时瑜，其实时野更像他，但也像蔡欣怡，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。为了避免想起被背叛的耻辱，这么多年他把她的孩子放在身边，却几乎从不去看他。但他不想看见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，他不喜欢被他忤逆，也不容许他忘记自己的身份。
“你也不小了，该懂的事应该都明白。”时承义换了副语气：“小瑜的事我问过了，也批评过了，他年纪小，容易受坏孩子和网络的影响，你是他哥，虽然下手狠了点，但管教他也说得过去，小孩子不记仇，你打他一顿他过几天也就忘了，但你岚姨毕竟是你的长辈，你那么跟她说话，自己也该知道不对吧？让你道歉你不愿意，难道让她拉下脸跟你说好话？还是打算以后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永远不说话了，跟仇人似的？本来打算明年让你出去，现在提前过去半年，先上语言学校，等进大学的时候更容易适应，有什么不好？“”
时野对这一通语重心长很不适应。这算什么？过了这么多年，突然迟来地扮演起了慈父的角色？知道了时瑜那档子事，担心时瑜不成器，把自己当成备胎留作备份？还是，毕竟他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姓着他的姓，所以想把他丢得远远的，也要保证万一需要的时候还能拉得回来？
“回去自己想想。”时承义说了结束语。
时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转身出了房间。
大脑神游天外，脚步自然地沿着走了十多年的路拐弯，上楼，去自己的房间。
在楼道转弯处迎面遇到一个人。是时瑾。
时野无心寒暄，点了点头从她旁边过去。
时瑾却没像以往那样直接走开，她停下脚步，打量了下他，开口问：“你要走了？”
时野微怔，牵了牵唇角：“听说了？”
“大人说话时听到的。”